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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HIT专家网 作者：龚晨
【编者按】
HIT专家网开设“医院CIO故事”栏目，本期邀请浙江医院人工智能与信息化部主任费科锋，分享其从乙方转型甲方的职业生涯与成长体会。文章分为上下两篇，本文为上篇。
浙江医院信息中心主任费科锋在2011年进入医院信息部门之前，已在医疗信息化企业摸爬滚打了整整10年。
从HIS实施做起，活着回来就是胜利
2001年，22岁的费科锋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上：大学专业学的是机械设计自动化，本想读研深造，又想早点进入社会、赚钱养家。当时，他的亲哥哥在杭州一家知名HIS企业工作，建议他不妨来这家企业试试。
由于专业不对口，费科锋完全是个医疗信息化的“门外汉”。入职培训老师讲HIS系统逻辑、数据库代码，他发现自己要补的功课堆积如山，一切都要从零开始学起。不服输的性格让他选择死磕，别人下班了，他还抱着资料在啃。
一个月后的新员工考核，费科锋成为同期最优秀的新人之一，被分到了一个属于“战斗前线”的实施岗。
然而，培训只是“热身”，真正的考验在医院项目现场：那里没有标准答案，只有层出不穷的问题。
2001年的医疗信息化市场，还没有统一的行业标准，也没有清晰的前后端分工，大部分公司连成熟的产品研发和交付体系都没有，多数系统都是“边做边改”，代码是一个个参与研发的工程师“堆”出来的，兼容性差、BUG频发是常态。这对现场实施人员的要求极高，公司基本就是把项目扔给驻场实施人员，现场有什么问题，实施人员要靠自己想办法解决。
费科锋接到的首个任务，是去福建一家医院帮同事支撑系统上线。说是“支撑”，更多是“跑腿”：医生不会用系统，他就手把手地教。彼时的费科锋，了解系统的基础操作，至于系统背后的诊疗逻辑、收费规则，还是一知半解。
“现在想起来，当时很多事我都做得不妥。”费科锋至今仍有感慨，“面对科室主任、临床专家的疑问，我只能机械地说‘你点这个按钮就行’，却根本不懂系统卡顿会耽误他们看诊，也不懂操作复杂会增加他们的负担。那时候太年轻，稀里糊涂就把活干了，没真正站在用户的角度想过。”
真正的淬炼，来自费科锋接手的第二个项目，也是他独立负责的第一个项目。项目经理上午把他带到医院现场，下午就离开了，只留下一句话：“你自己把这个项目搞定、活着回来，顺便把回款带回来，你就成了。”
费科锋手里只有一张装着HIS程序的光盘，眼前的难题却堆成了山：一边是系统连不通、跑不动，一边是公司催进度、催上线、催回款。“压力大到整晚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代码日志和报错提示。”他说，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进入社会”的残酷，没人能依靠，全靠自己，摸黑找路，跟想象中的丰富多彩完全不一样。
想来想去，费科锋给自己定了两个小目标：先把系统调通，让程序能“跑起来”；再把报表调对，实现管理功能。
为了实现第一个目标，他对着系统手册逐行看配置，对着报错信息查资料、翻公司文档，实在解决不了，就给同事打电话远程求教。为了实现第二个目标，他逼着自己学业务，发挥自己善于与人沟通的特点，跟着医院财务科核对收费数据，跟着临床科室梳理业务流程，把“报表逻辑”和“业务实际”一点点对应起来。
就这样死磕了几个月，这个项目顺利通过验收，回款也如期完成。最让费科锋难忘的是，项目结束临近国庆中秋双节，医院方面觉得他“踏实能干、解决问题不推诿”，特意安排车送他回杭州。坐在车上的时候，费科锋觉得为项目吃过的苦都值了。
经历这个项目的磨炼，费科锋意识到：医疗信息化不仅是技术活，更是沟通活、抗压活。
“这个小伙子能扛事”
2002年底，费科锋迎来公司安排给他的第一个公司级重点任务，负责武汉一家部级三甲医院的系统实施项目。
到了医院才发现，这家医院的业务体量、报表维度的细腻度等，远超他此前接触的项目。年轻气盛的费科锋觉得自己能搞定，带着几个兄弟就冲上去了。没想到，现实很快就给了他一记下马威。
系统上线后的一天，医院门诊大厅突然乱了套：系统频繁卡顿，患者结账时有不成功，缴费窗口排起了长队，空气里满是抱怨声。突然，一只鞋子从嘈杂人群中飞出来，“啪”地砸在缴费窗口的玻璃上，又重重掉在地上。现场瞬间安静了几秒，随后混乱加剧。
消息很快传到院长办公室，院长召开紧急会议，副院长、财务科、医务科、护理部、信息科负责人悉数到场，只有费科锋一个“外人”。“院长没发火，但我知道麻烦大了。”费科锋至今记得当时的场景。
系统已经上线，没有退路。费科锋只能硬着头皮扛下所有责任，带着实施团队连夜优化程序，把原先考虑不到位的场景补充完整，一个问题一个问题解决。经过一周的战斗，基本稳住系统，然后就是漫漫长路，没完没了地优化程序。那段时间，费科锋觉得简直“暗无天日”，却也在客户心中不知不觉赢得了信任。
“这个小伙子能扛事”——这次经历也让费科锋在公司内部彻底立住了口碑，从原本默默无闻的实施骨干，变成了管理层眼中“能啃硬骨头、能扛烂摊子”的核心人选。
2004年3月，费科锋接到了一个“救火任务”：公司在上海的一家医院客户，系统出现严重问题。医院下了“最后通牒”：再不解决，就换系统。
当时，费科锋还在武汉项目现场。公司副总裁在公司内部盘了一圈人选，一个电话打过来，让他“立刻买机票去上海”。费科锋以为只是短期出差，没收拾行李就上了飞机，没想到这一去，公司就再没让他回过武汉。
到了上海才发现，事情比想象中还糟糕：系统随时要崩，团队随时要散。一方面，这家医院的系统上线时间更早，积累的问题更多、更复杂，最惊险的一次是数据库底层出现隐性故障：系统表面显示正常，实则当天的医保数据全部丢失，前台收费人员毫无察觉。另一方面，公司的现场团队已不堪重负，人心浮动，纷纷提出辞职，整个项目组就像快散架的船，没人有信心能做好。
作为增援的救兵，费科锋精神高度紧张，每晚都枕着手机睡觉，手机一响就蹦起来。当时他在医院做了一个热成像检查，显示“用脑过度”，整个额头都是热的，完全处于焦虑状态。
费科锋一边稳定团队、安抚客户，一边抓紧梳理系统架构、修复漏洞，逐步更新服务器、存储、数据库、应用系统，最后把医院系统全部翻新一遍，新系统运行稳定，初步完成从HIS向CIS的转变，让医院又重新成为公司的“标杆用户”。“现在想来，真是‘至暗时刻’。”费科锋感慨，但他也感谢那段日子，让自己摸清了医疗信息化最复杂的坑，也学会了怎么在压力下解决问题。
后续，费科锋又经手了好几个公司最高级别的大项目，并凭借出色表现被提拔为企业中层，先担任上海大区总监，把上海的客户服务做得有声有色；后又调回武汉，担任华中地区总监，主管湖北、湖南两省的业务。因为管的区域广、项目质量高，被同事冠以“两湖总督”的外号。
这些成绩的背后，是高强度工作留下的“后遗症”：项目上线期，每天两三点睡觉是常态；到2005年，费科锋的颈椎出现退行性病变，脖子时常僵硬得厉害。“那时候年轻，觉得扛得住，现在回头看，才知道那是用身体换经验。”
转型抉择：从乙方到甲方
2009年初，孩子的出生让费科锋开始希望调整工作节奏，此前他一直都是“满天飞、不落地”的状态。他向公司申请调回杭州，负责大客户部的工作，主要对接公司里最重要的医院客户项目。
“这是我工作以来，第一次长时间待在一个城市。”2010年，32岁的费科锋又一次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此时他不由想起高考填志愿时老师说过的话：“农村家庭的男生，年轻时要到外面的世界多看看、多跑跑，见世面、长本事；但到了30多岁，总要定下来，找个地方扎根。”然而，在企业里，由不得自己能安定下来。费科锋开始渴望找一个能寄托心灵的地方。
好在，费科锋很有“客户缘”：他技术扎实，能快速解决问题；沟通时不“甩锅”，会站在医院的角度想办法。和他合作过的医院用户，都对他印象很好。知道他有换工作的想法后，不少医院客户向他抛出橄榄枝，但这些医院都不在杭州，无法让他兼顾家庭。
直到2011年，一个偶然的机会出现：浙江医院信息中心正在招人。此前因项目有过接触，院长约他过去聊一聊。
“我的心态是：没有任何条件，能让我来就行。”费科锋回忆，他没有和院长谈薪资、谈职位，只是坦诚分享了自己的项目经历和对医疗信息化的理解。这份“真诚”打动了院长，后续他又顺利通过了笔试、答辩等招聘流程，最终以一名普通工程师的身份，加入了浙江医院信息中心。
2011年4月1日，费科锋正式入职浙江医院，从“乙方”变成了“甲方”。走进浙江医院灵隐院区位于4层阁楼的信息科办公室时，他看着窗外的绿树，突然觉得心里特别踏实：“就像漂浮了十年，终于找到了上岸的地方。”
但这份“安定感”背后藏着新的挑战：以前是用公司的产品帮医院解决相关问题，现在要解决医院的全部信息化问题；以前是站在厂商角度想怎么交付项目，现在要站在医院角度想怎么满足发展需求。费科锋的职业征途转入了新轨道。（下篇待续）
【CIO简介】
费科锋，浙江医院人工智能和信息化部主任。
社会任职：浙江省卫生信息学会医院信息化分会主任委员，中国医院协会信息专委会（CHIMA）委员，中国研究型医院学会移动医疗专委会青委会副主任委员，中国医学装备协会智慧医院专委会常务委员，中国生物医学工程学会数字医疗与医疗信息化专委会委员，中国卫生信息与健康医疗大数据学会人工智能科学应用创新分会委员，中国电子学会智慧医疗分会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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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陈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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